他 背对众生

罗伯特·巴乔。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思绪总是会停顿一秒——如果你恰好生于80/90年代,如果你恰好是一个球迷,那么你一定懂我在说什么。

对于中国球迷来说,贝利加林查们的上古神迹早已无处追寻,马拉多纳携央视转播意甲为中国球迷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巴乔,在那个恰如其分的时刻横空出世,然后将自己的名字烙印在一代人的青春里。

那是亚平宁足球的黄金年代:马拉多纳、范巴斯滕、普拉蒂尼、马特乌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们相聚在同一片热土,宋世雄富有穿透力的旧派广播和黄健翔充满热情的低语,帮助我们在文学和音乐之外,又一次记住了翡冷翠与拿波里的名字。

但即便是向上攀登的甬道里每一个称谓都熠熠生辉,但在众神之中,罗伯特·巴乔亦显得尤为独特。这是一项充斥着热血、汗水与荷尔蒙的运动,但有关巴乔的记忆,总是被蒙起金色的滤镜,优雅又恣意。思绪飞舞起来,脑子里一幕幕昨日重现。

 

日子陡然回到那个初夏,来自维琴查的天才。

紫百合已经宣布将这个卡尔多尼奥少年招致麾下,但加盟前两天,突如其来的重伤就快要让所有的故事戛然而止——还未出场,便是一年的病榻。右腿缝起的220个针脚在诉说着巴乔的无奈,因为止痛剂过敏而咬红的牙龈又将他的坚韧隐藏在了镜头的背后:一条半腿,未必不可以遨游。

在马拉多纳加冕球王后的那个赛季,从伤病中挣扎起来的年轻巴乔终于上演了自己的意甲首秀。

五百年前,佛罗伦萨这座古老的城市诞生了人类文明史上罕有的全才达·芬奇,蒙娜丽莎至今闪烁着神秘的微笑。而又或许是冥冥中降下的神谕,面对球王马拉多纳的那不勒斯,巴乔用一记任意球开始在意甲赛场写下自己的名号。

算上饱受伤病困扰的时间,巴乔用136次登场和55粒进球,征服了文艺复兴时代的名城。紫百合时任主帅阿格罗皮感念:“天使在巴乔的腿上高唱圣歌!”凭借还没奔跑就已经“老迈”的右腿,罗伯特·巴乔让佛罗伦萨在徐志摩之后,成为无数中国球迷的心头朱砂。

英俊天才,潇洒极了。

但哪怕是重情重义的巴乔宣称自己愿在佛罗伦萨的城墙上刻下自己的誓言和名字,紫百合球迷的全城抗议依然无力留下他们的英雄。创纪录的转会费,让远在都灵的豪门如愿以偿。

于是我们想起璀璨的90年代,那支迥然于今日的斑马军团——那曾是属于普拉蒂尼的球队,风姿绰约地笑傲欧洲之巅,而巴乔毫不意外地成为蒂尼们新的宠儿。他和维亚利一前一后,开创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风华绝代。1993年,联盟杯冠军——当这项比赛尚且可以与冠军杯分庭抗礼的时候,赛会最佳射手巴乔当仁不让地收获了自保罗·罗西后第一个,属于意大利人的金球。

五年黑白生涯,天潢贵胄,恣意极了。

命运似乎从此刻分野,伤病突然袭来,尤文又拥有了天生的斑马王子皮耶罗,渴望出场机会的巴乔开始了职业生涯漂泊的后半段。

天才总是不容易被理解的,巴乔也不例外。

于是我们想起了,他身披红黑与乔治·维阿的琴瑟和鸣,意甲冠军;

想起了,他让博洛尼亚拥有了除文学和跑车外新的名片;

想起了,他再返米兰,蓝黑傍身与罗纳尔多和维埃里的谈笑风生;

想起了,他在布雷西亚的四载韶华,他到哪里,球迷的主队便跟到哪里;

还想起了,他和马尔蒂尼的最后一次拥抱,对手球迷的最后一次起立鼓掌。而后生涯定格,俱乐部643次出场,291粒进球,4个赛事冠军奖杯。 

再之后,大航海时代的彼岸,故纸堆里扬起过多少风帆,如今地中海的海风中就沉淀着多少静谧。波河平原的醇酒将岁月无限拉长,纵舞台上江山更迭沧海桑田,关于他的消息仍如沉默的电波,石沉大海。

岁月神偷,无情极了。

可是思绪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妄图从那个清晰的点位跳跃过去却通通无济于事。

1994年,玫瑰碗球场的夏天,巴乔与罗马里奥的顶峰相见。

那是罗伯特·巴乔魂牵梦绕了一生的午夜梦回,亦是无数人爱上他和那件蓝色球衣的起点。

那一瞬的画面太过经典,伴随着时间久远的记忆色闪光,巴乔无助的背景让一个时代心碎。也许没有人忍心苛责他,在点球之前,许多人无法记起的角落,是他的一己之力,将那支意大利带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高度:

淘汰赛对阵尼日利亚,10人应战且落后一球的情况下是巴乔进球绝平,又在加时赛绝杀;对阵西班牙,又是巴乔在第88分钟完成越过苏比萨雷塔的绝杀;对阵最强的一届保加利亚,巴乔再一次梅开二度——这样的个人英雄主义演出,上一次是1986年的马拉多纳,下一次可能便是那年在欧冠白马长枪的卡卡。

可是就像1990年才华天纵的长途奔袭会被遗忘,就像1998年老骥伏枥的自我救赎亦会被遗忘。

人们不会记得1994年老队长巴雷西首罚失利,不会记得名将马萨罗的射失,因为第5个出场然后孤独伫立的背影,是巴乔。

人们不会记得失败者,

除非这个人是巴乔。

“我宁愿踢200分钟,通过运动战的方式决出胜负。因为一支球队努力了那么久,却要通过3分钟来决定最后的输家,这样的失败令人难以接受,这也不足以评价我们的表现。”

心有不甘的绝不只有巴乔自己,在那一秒,世界为他的背影沉默和沉沦。

造化弄人,残忍极了。

有时,缺憾,也可以到达美学的极致。

似乎只有巴乔这样极致的艺术气质才配得上这样永恒的戏剧性。但也许正如巴乔妻子所言,只有这样的遗憾,会让人们更加爱他。

岁月在呼吸间流浪,巴乔这半生的跌宕与巅峰太过激烈。

终于过了这一关,思绪可以放慢。

汪曾祺在《人间草木》里说:“改头换面千千万,我认取你一如初见。”

精致的胡须,飘逸的马尾,深邃的眼眸,天神般的面孔。

意甲球队从不缺少“王子”,但整个映衬意大利蓝色的忧郁“王子”,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仍然为罗伯特·巴乔留着位置。

他以天才的方式出道,以优雅的气质起舞,以悲情的故事贯穿球迷的心脏,直至今日。

时间不语,但早已解答了所有问题。

和银须银发的巴乔一起释怀吧,正如他在自传中所说:

“人生就像罚点球,你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但我们还是要一如既往地努力,直到阳光刺穿了乌云,到达之前永不停止。”

2023新春在即,“足坛传说”巴乔将于本周更新后降临全冠!

关于巴乔,中国球迷总是对他有着特殊的情结,他的球技令人心驰神往,他的悲情忧郁气质更让人欲罢不能,巴乔是一代人的青春偶像,也是那个黄金时代的足球图腾。

恭祝各位经理人兔年新春万事吉祥如意,让我们相聚在全冠的世界里,和巴乔一起追忆那逝去的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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